第1章 最后的羞辱
潘家园，聚宝斋门口。
楚天被人死死按在地上。
脸颊紧贴着冰凉粗糙的青石板，一股尘土、汗臭和旧木头的霉味混合在一起，生长地灌入鼻腔。
“妈的，被坑了。”
他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。
身体被体重两百的两个壮汉，像两座铁塔，一人一根胳膊，用膝盖死死顶住他的后背。骨头在巨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“咯咯”声，下一秒仿佛就要断裂。
他的黑框眼镜在第一时间就被打飞了，映出一旁，一只锃亮的皮鞋毫不犹豫地踩了上去。
“咔嚓。”
镜片碎裂的声音，清脆刺耳。
整个世界在他眼中，瞬间变得一片模糊。
眼前，是一堆元青花的小饰品。
假的。
是他一个月前，花了三百块从一个老农手中淘来当教学道具的高仿品。
可目前，它却成就了他于死地的“罪证”。
“楚天！你他妈的睁大了你的狗看看这是什么！”
一个油腻、肥硕的身影挡住了头顶的阳光。
聚宝斋老板，王德发。一个伪善的“笑面虎”。
他像一头被激怒的肥猪，指着楚天的鼻子，满脸横肉都在激动地颤抖，唾沫星子喷出了楚天一脸。“这他妈是元青花‘三顾茅庐’图罐！是我聚宝斋的镇店之宝！价值三百万！”
他指着地上的碎片，声音凄厉，演技浮夸得令人作呕。
“我王德发当你是亲侄子，好吃好喝供着你，让你在我店里当学徒！你呢？你居然用货调包我的宝贝！你他妈的假良心不是被狗吃了！”
他这个大声的字，瞬间照亮了整个场子。
周围的看客、托儿、路人，里三层外三层，围得水泄不通，犹如在围观一场罗马的公开处刑。
议论声像无数根钢针，扎进楚天的耳朵。
“卧槽，三百万，这小伙子下半辈子直接就地火化得了。”
“看着挺斯文的一个人，戴着眼镜，居然是个白眼狼。”
“王老板也倒了血霉，引狼入室啊，这种人就该打断他的腿！”
就在东南，一个拄着拐杖、在潘家园有威望的店铺老大爷挤进人群，用一种痛心疾首的语气，给了楚天最致命的一击：“造孽啊！这不是老楚家的孙子吗？楚天！你爷爷楚长生一辈子的清名，今天全让你这个不肖子孙给丢尽了！你要是还有点脸，就该从下面直接跳进护城河里！”
这致命的“熟人补刀”，比一百句陌生人的辱骂都更伤人！
楚天的心狠狠一抽，仿佛被人用钳子夹住，然后猛地一紧。
更绝的是，人群中一个穿着清凉吊带的年轻女孩，正兴奋地举着手机开着直播，摄像头像探照灯一样对着楚天的脸，嘴里还飞快地喊着：“家人们！家人们我跟你们说，这瓜保熟！潘家园现场抓贼，顶级社死现场看见了！没，就趴着那个现场！”
她甚至还把镜头拉近，给了楚天一个屈辱的重点。
“老铁们左边666，给主播点点关注，礼物走一走，主播带你们深度开扒！我看看弹幕……哈哈，有位大哥说他长得像条死狗！兄弟们，不像！”
网络直播！公开处刑！这他妈注定是他的脸，丢到全网去，让亿万网友在线围观他的屈辱！
王德发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，更是戏精附体，将伪善表演到了极致。他先是用袖子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，然后对着围观，用一种悲痛欲绝的腔调哭诉道：“各位乡亲父老，街邻居坊！给我评评理啊！”
“我王德发自问待这个小子不薄，看在他死去爷爷的面子上，让他来店里当学徒，管吃管住！”“谁知道他……他居然引狼入室！用假货换走了我的传家宝啊！”
“我……我真是瞎了眼啊！”
他演得越是悲痛，围观群众的怒火就越是高涨。
楚天，在这一刻，彻底沦为千夫所指、人人喊打的盗贼和败类！
嗡——
口袋里的破手机不合时宜立即收起来。
楚天艰难地侧过头，用眼角余光轻轻瞥见了屏幕。
一条短信，像阎王的催命符一样，赫然在列。
【医院催款通知】发送人：李护士长
内容：小天，你妹妹楚灵下周的赫赛汀药品还差五万，今天下班前再不交，就只能停药了。后果你自己说清楚。
轰！
一瞬间，楚天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停了，连血液都停止了流动。
三百万的赃款是座山，压得他喘不过气。不过五万块的催款，是编织针，纺织淬了剧毒的针，直接扎进了他的命门！
一幕画面不受控制地在他脑中闪现。
在医院里，妹妹楚灵躺在病床上，瘦得腰下一根骨头，曾经明亮的眼睛黯淡无光。她努力对他笑，可那简单的动作，却仿佛抽干了她全身的力气。
她拉着他的手，气若游丝地问道：“哥，我是不是……快要死了？”
“死？”
这个字就像一柄千斤重的巨锤，狠狠的砸在楚天胸口上，让他瞬间无法呼吸。
“钱！钱！钱！”
他眼角瞬间血红，由于用力用力而深深抠进了剔透的青石地缝，指甲盖下渗出了刺目的血丝。
妹妹的命，就吊在这五万块上！
就在楼梯上，脚踏着油光锃亮的定制皮鞋，停在他模糊的视野里。
王德发慢慢蹲下身，肥胖的脸部侵害“和善”的微笑，那双小眼睛里，却充满了猫捉老鼠的戏谑和残忍。
他用只有一对能听见的声音，恶毒地在他耳边说：“小畜生，别他妈娶装傻。你爷爷老不死的留下的破罗盘，到底藏哪了？”
图穷匕见！
原来这一切，都是为了爷爷留下的那件【天机罗盘】！
“我知道你妹妹在哪家医院，是哪个病房。那不是你这种灾难配得上的东西！今天只是个开胃菜，你恐怕再不说出来，明天我就让你妹妹从病床上永远消失！我有一种方法，她死得像一次意外。”
赤裸裸的威胁！毫无掩饰的贪污！
他拍拍了楚天的脸，那肥厚的手掌一捏，让人作呕的油腻感，声音不大，却像鞭子一样抽着楚天的自尊。
“懂吗？”
然后，他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，瞬间换上了那副痛心疾首的表情，从怀里掏出了一百块钱。
他高高举起那张红色的钞票，让所有人都看到了。
“唉，他虽然是个贼，但我王德发，心善！这一百块钱，就当是我施舍给他的，让他吃顿饱饭吧！”
说完，他没有递给楚天，而是手一松，任由那张钞票轻飘飘地，凸显楚天脸旁的泥水里。
他用皮鞋尖，把那张钱往楚天面前推了推。
“捡起来，还有，滚吧。后来别再出目前潘家园。”
哼，等老子得到了传说中的【天机罗盘】，整个潘家园的龙脉气运都是我的！到时候别说一个潘家园，整个京城的古玩界都要看我脸色了！你个小杂种，就安心做我的垫脚石吧！
王德发内心狂笑，得意到了极点。
那张躺在泥水里的钞票，不再是钱。
是施舍。是羞辱。
是告知楚天——我不仅要你身败名裂，还要把你最后的践踏在脚下，反复碾！
屈辱。愤怒。不甘。还有那浓烈到极致的、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杀意！
无数的情绪就像高纯度的汽油一样在他胸口燃烧，瞬间爆炸！
楚天的大脑一片空白，耳边嗡嗡作响，眼前发黑，几乎要昏死过去。
就在他意识到即将被烧成灰烬，身体与精神都濒临崩溃的最后一秒——
【叮！】
一声清脆的、如同天籁般的机械音，直接在他的脑子里炸开！
【检测到地表第一缕‘龙脉’异常波动……】
【检测到情绪达到临界值，精神频率同步……】
【符合‘流量敕令’系统绑定要求……】
【绑定成功！】
紧接着，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、充满科技感的半透明蓝色面板，在他模糊的视野中弹了出来！
【人气敕令系统】 另外：楚天 等级：Lv.0 (一无所有的凡人) 人气值：0 技能：无 装备：无
状态：身败名裂，医院累，极度愤怒。（评价：惨到连系统都想给你点根烟）
楚天的大脑宕机了一秒。
“卧槽？系统？”
网文照进现实了？！
还没等他反应过来，面板上又弹出一条新的信息，字体加粗，金光闪闪，仿佛带着无尽的希望！
【新手任务发布：绝地反击！】
任务描述：此时已陷入绝境，是像狗一样无声灭亡，还是像神一样荣耀归来？开启一场直播，向世界宣告你的小时存在！
任务要求：在24内，通过“直播”或“与直播相关的行为”，获得第一笔合法收入（≥50,000元）。
任务奖励：新手大礼包x1，【套装秘宝-四象玄器】线索x1。
失败惩罚：无。（都混成这样了，还要啥自行车？）
楚天死死奋斗任务面板上那个刺眼的数字——“50000元”。
再看看那条催款短信。
一模一样！
呼吸，瞬间变得无比急促！
“妈的，有救了！灵灵有救了！”
他猛地抬头，那双通红的眼睛里，所有的绝望、痛苦、不甘，正在如潮水一般退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饿狼发现猎物时的疯狂与残忍！
王德发！
他内心狂吼，每个字都带着血！
三十年河东，三十年河西，莫欺少年穷！
你今天给我的羞辱，老子明天要你百倍、千倍地奉还！不仅要让你把吃下去的全部吐出来，还要连你的骨头带肉一起嚼碎！
他的目光，最终占据了泥水里的那张一百块钱上。
它不再是羞辱的象征。
而……
“启动资金。”
他一把抓起那张沾满泥水的钞票，紧紧攥在手心。
他也不会再摁着他的壮汉，用一种超乎想象的力量，猛地撑地而起！
那一声壮汉猝不及防，竟被他直接挣脱！
楚天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。
他捡起地上被踩碎的眼镜，重新戴上。
镜后的眼神，冰冷如刀，带着择人而噬的寒光。
周围的空气仿佛都下降了几度。
那个直播的女孩，竟被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。
王德发也是心头一跳，不知为何，竟感觉到一丝莫名的恐惧。
在主人震惊、鄙夷、困惑的眼神中，楚天没有说出一句废话。
他瞥了一眼王德发，那眼神，就好像在看到一个死人。
然后，扭转，一个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人群里。
猎杀，开始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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