疯批与共-13

第13章 海上囚笼

游艇停泊在一艘巨型豪华邮轮旁，白色的船身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。沈昭棠眯起眼睛，看到甲板上站着几个黑衣人，为首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者，即使隔着这么远，她也能感受到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。

“祁老爷子。”陆厌在她耳边轻声道，声音有些发抖。

沈昭棠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陆厌的手腕，指尖能感受到他急促的脉搏。她轻轻捏了捏，算是无声的安慰。

“走吧，爷爷等着呢。”祁临做了个请的手势，嘴角挂着胜利者的微笑。

登船的舷梯又窄又陡。陆厌由于腹部的伤，每走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，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。沈昭棠想扶他，却被保镖粗暴地隔开。

“别碰他！”她厉声喝道。

祁临回头，似笑非笑：”沈小姐，省省力气吧。上了这艘船，你们的命就不在自己手里了。”

登上甲板后，海风夹杂着咸腥味扑面而来。祁老爷子坐在轮椅上，膝盖上盖着一条羊毛毯，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病弱老人。但那双眼睛，锐利如鹰，暴露了他的本质。

“小陆，好久不见。”老人的声音出奇地温和，”上次见你，你才这么高。”他比划了一个孩童的高度。

陆厌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，喉结上下滚动：祁董事长。”

“叫爷爷。”老人皱眉，”不管怎样，你都是祁家人。”

沈昭棠注意到陆厌的手指攥紧又松开，指节发白。她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，手臂若有若无地碰触他的，传递着无声的支持。

祁老爷子这才将目光转向她：”这位就是沈家的姑娘？都长这么大了，说起来咱们俩家是世交，你和祁临还有婚约呢。”

陆厌听了这话，不可思议地转头看着沈昭棠，沈昭棠握了握陆厌，无声的安慰。

沈昭棠强忍着一拳打在那张虚伪老脸上的冲动：”是吗？家里从未说起过呢？”

老人不以为忤，反而笑了起来：”没关系。”他转向祁临，”带他们去会客室。我随后就到。”

会客室位于游轮顶层，三面都是落地窗，可以俯瞰一望无际的蔚蓝海面。如果不是被押送进来，这几乎算得上是个观景的好地方。

保镖退出去后，沈昭棠立刻检查起陆厌的伤势。子弹擦过腹部，伤口不深但一直在渗血。

“得重新包扎。”她撕下自己衬衫下摆，动作麻利地处理起来。

陆厌疼得直抽气，却还强撑着开玩笑：”你手法比宠物医院的小护士强多了。”

沈昭棠瞪他一眼，手上力道却不自觉放轻了：”省点力气吧，呆子。”

陆厌突然抓住她的手腕，声音压得极低：”文件，在我左鞋垫下。”他的眼神异常清明，哪还有半点平时畏缩的样子，”如果有机会，你带着它先走。”

“想都别想。”沈昭棠斩钉截铁，”我们一起走。”

陆厌还想说什么，会客室的门突然开了。祁老爷子独自推着轮椅进来，身后竟没跟着保镖。他停在他们面前，从怀里掏出一把精致的手枪放在茶几上。

“不必紧张。”老人和蔼地说，”我只是想和我的孙子好好谈谈。”

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，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祁老爷子的轮椅停在陆厌正对面，那双鹰目审视着自己的孙子。

“八年。”老人缓缓开口，”你离开祁家八年了，该回家了。”

陆厌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：”回家？是要杀我灭口吗？”

祁老爷子摇摇头：”如果我想杀你，你活不到今天。”他指了指茶几上的枪，”真要动手，何必等到目前？”

沈昭棠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位置，确保自己能在必要时第一时间抢到那把枪。

“那为什么？”陆厌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，”为什么杀我母亲？”

老人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：”小婉她……”他深吸一口气，”是个意外。”

“意外？”陆厌猛地站起来，伤口撕裂的疼痛让他踉跄了一下，”她坠楼是意外？周律师的车祸是意外？那些知情人一个个消失都是意外？”

祁老爷子沉默片刻，突然从轮椅下拿出一个牛皮纸袋：”看看这个吧。”

陆厌警惕地接过，沈昭棠凑过去一起看，那是一沓泛黄的照片和信件。照片上是年轻的陆婉和一个陌生男子亲密相拥，信件则是两人往来的情书。

“这是？”陆厌的手指微微发抖。

“你母亲和她的情人。”祁老爷子的声音冷了下来，”周正阳。”

这个炸弹般的消息让会客室陷入死寂。陆厌的脸色瞬间惨白，仿佛被人当胸打了一拳。

“不可能，”他喃喃道，”周伯伯他……”

“你以为他为什么帮你母亲？”祁老爷子冷笑，”他们早就计划好了，要窃取祁家的机密，敲诈勒索……”他指了指那些信，”看清楚日期，那时候你父亲刚去世不久。”

沈昭棠敏锐地注意到老人的用词，”你父亲”，而不是”我儿子”。这个细节让她心生疑窦。

陆厌机械地翻看着那些信件，眼神越来越迷茫。沈昭棠轻轻按住他的手：”别急着下结论。这些可以伪造。”

祁老爷子赞赏地看了她一眼：”机智的姑娘。”他推着轮椅到酒柜前，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，”但这些是真的。小婉和周正阳的确 有私情，也的确 计划利用那些文件勒索我。”

“所以你就杀了他们？”陆厌的声音嘶哑。

“我说了，那是意外。”老人抿了口酒，”那天我找小婉对质，她情绪激动，失足坠楼。至于周正阳……”他摇摇头，”他太固执，非要举报。我只能……”

他没有说完，但意思再明显不过。沈昭棠盯着老人的眼睛，尝试找出说谎的痕迹，但那双眼中的悲痛看起来如此真实。

“为什么目前告知我这些？”陆厌颤声问。

祁老爷子放下酒杯：”由于我老了。”他指了指自己萎缩的双腿，”没几年好活了。祁临不成器，祁家需要一个真正的继承人。”他直视陆厌的眼睛，”你可以继承祁家。”

这个突如其来的转折让沈昭棠和陆厌都愣住了。海风突然变大，拍打着落地窗，发出呜呜的声响，仿佛在预示着风暴将至。

“你想要我……回归祁家？”陆厌难以置信地问。

“不只是回归。”老人向前倾身，”我要你继承一切。财富、权力、地位……只要你愿意放下过去。”

沈昭棠注意到陆厌的眼神变得迷茫，像是一个在沙漠中跋涉已久的旅人突然看到海市蜃楼。她能理解，八年的执念，突然被告知一切都是误会，任谁都会动摇。

“那些走私文物的证据呢？”沈昭棠突然开口，”也是误会，这怎么解释？”

祁老爷子转向她，眼神变得锐利：”生意就是生意。祁家能有今天，靠的不是循规蹈矩。我想你作为沈家继承人应该懂的，毕竟沈家也不是那么清白。”他看向陆厌，”等你坐上我的位置，自然就清楚了。”

陆厌沉默了很久，久到沈昭棠以为他已经被说服。但当他再次抬头时，眼中已经恢复了清明。

“爷爷。”他第一次用这个称呼，声音却冷得像冰，”我母亲左肩上有个蝴蝶形胎记，你知道吗？”

老人明显怔了一下：”当然知道。”

陆厌笑了，那笑容让沈昭棠想起锁定猎物的猛兽：”你撒谎。她根本没有胎记。”

会客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祁老爷子的表情从错愕迅速转为阴沉，最后竟笑了起来。

“不愧是你。”他拍着手，”这个试探很美丽。”

陆厌没有笑：”这些照片是假的。周伯伯和我母亲只是普通朋友。”他从鞋底抽出一个文件袋，”而这里面的东西，足以让祁家万劫不复。”

老人的目光落在文件袋上，眼中闪过一丝恐惧，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：”你以为你能带着这些离开？”

“为什么不呢？”沈昭棠突然开口，同时一个箭步上前，抄起了茶几上的枪，”您好像忘了我的存在。”

祁老爷子不慌不忙地按了轮椅上的一个按钮。会客室的门立刻打开，四个持枪保镖冲了进来。

“放下枪，沈小姐。”老人温和地说，”除非你想看着小陆的脑袋开花。”

沈昭棠权衡着局势，四个保镖，她最多能解决两个，剩下的足够把陆厌打成筛子。她咬咬牙，缓缓放下武器。

“明智的选择。”祁老爷子点点头，”目前，把文件给我。”

陆厌却突然将文件袋举到头顶：”再靠近一步，这些东西就将出目前该出现的地方！”

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僵住了。海风呼啸着，吹动着文件袋的边缘，仿佛随时会将它卷走。

“你不能。”祁老爷子声音发紧，”祁家完了，你也就完了。”

陆厌的手很稳，眼神更稳：”试试看，我已经都拍照了，发给了我的朋友。”

僵持之际，游轮突然剧烈摇晃起来。沈昭棠抓住沙发稳住身体，看到远处海平面上，一片乌云正快速逼近。

“风暴要来了！”一个保镖喊道。

祁老爷子皱眉：”不可能，天气预报说……”

他的话被一阵刺耳的警笛声打断。透过落地窗，可以看到一艘海警快艇正破浪而来，船身上的警灯闪烁着刺目的红光。

“老板！”船上的对讲机里传来船长惊慌的声音，”海警要求我们停船接受检查！说是接到线报，我们船上有走私文物！”

祁老爷子的脸瞬间变得铁青：”是你！”他怒视陆厌，”你安排了这一切？”

陆厌没有回答，但嘴角微微上扬。沈昭棠这才清楚过来，他早就料到会被抓，提前做了安排！

游轮开始转向，显然是要逃跑。沈昭棠抓住这个混乱的机会，一个翻滚捡起地上的枪，同时将茶几踹向保镖。

“走！”她对陆厌喊道。

陆厌却站在原地没动，文件袋仍高举在窗外：”祁董事长，最后的机会。自首吧。”

祁老爷子脸上的皱纹在闪电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深刻。他缓缓举起双手，却在下一秒猛地按动轮椅扶手！

一道暗门在陆厌身后突然打开，强烈的气流瞬间将他吸向门外！文件袋脱手而出，纸张如雪花般在空中飞舞。

“陆厌！”沈昭棠撕心裂肺地喊道，眼睁睁看着他向后跌入那片乌云密布的天空。

时间仿佛静止了。沈昭棠的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呼啸的风声。她看到那些文件在空中飞舞，看到陆厌伸出的手，看到他眼中映出的惊愕与决然。

然后是一声闷响，陆厌重重落在下方的救生艇上！原来暗门外不是直接的海面，而是充气救生艇的投放滑道。

“跳！”陆厌在救生上大喊，”跳下来！”

沈昭棠没有犹豫，在保镖冲过来的前一秒，纵身跃出暗门。失重的感觉持续了不到一秒，她就重重落在充气艇上，撞进陆厌怀里。

“抓紧！”陆厌紧紧搂住她，同时割断了固定绳索。

救生艇坠入汹涌的海面，瞬间被巨浪吞没又托起。沈昭棠呛了口水，抬头看到游轮正在远去，而海警快艇已经调转方向向他们驶来。

“文件。”她喘息着问。

陆厌指了指自己的胸口：”那是一些废纸。”他咳嗽着，腹部的伤口又开始渗血。

沈昭棠这才注意到他的嘴唇已经由于失血而发白。她撕下自己的袖子，再次为他包扎：”坚持住，救援来了。”

海警快艇很快靠近，苏砚熟悉的身影出目前甲板上。当两人被拉上快艇时，沈昭棠回头看了一眼，祁家的游轮正全速驶向风暴深处，很快消失在雨幕中。

“跑了。”苏砚咬牙切齿地说，”但有了这些证据，够发通缉令了。”

沈昭棠却顾不上这些，她扶着已经半昏迷的陆厌：”快叫救护车！他失血过多了！”

陆厌的手突然抓住她的衣角，微弱但坚定：”昭棠……听我说……”他的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，”他提到我父亲时……说的是'你父亲'……不是'我儿子'……”

沈昭棠一怔，随即清楚了他的意思：”你是说……”

“我可能……根本不是祁家的血脉……”陆厌说完这句，终于支撑不住，陷入了昏迷。

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，而沈昭棠的脑海中回荡着陆厌最后那句话，陆厌到底是谁？

未完待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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