邻居天天偷我家电,出差前,我把家里的电压,调到了380伏!

我叫林默,一个名字听起来很安静,实际上大部分时间也的确 很安静的软件工程师。

三十岁,没结婚,没女友,唯一的伴侣是一台高配电脑和两只显示器。

我在这个城市买了套小户型,两室一厅,一个人住,绰绰有余。

我喜爱这种生活,关上门,世界就是我的。

或者说,曾经是我的。

直到隔壁搬来了新邻居,老王一家。

一切的静谧,是从电灯第一次诡异地闪烁开始的。

那天下午,我正在赶一个项目,代码敲得飞起,房间里只有机械键盘清脆的“哒哒”声。

突然,头顶的LED灯“滋啦”一声,暗了一下,又恢复了正常。

几乎是同时,我电脑的稳压电源发出了一声轻微的“嘀”。

我以为是小区电压不稳,没在意。

但第二天,同样的时间,灯又闪了。

第三天,第四天,像个该死的闹钟,准时得让人心烦。

我的电费账单也开始不对劲。

我一个单身汉,朝九晚五,偶尔加班,回家就是打打游戏,用电量稳定得像我的心率。

可这个月,账单数字凭空跳高了一百多块。

我把家里所有电器都检查了一遍,没发现任何异常。

我开始怀疑人生。

难道说我梦游起来开着烤箱挖矿了?

直到那个周末,我提前下班回家,撞见了那个秘密。

我的空调外机在阳台外侧,当初安装时,师傅顺手在旁边多留了一个防水插座,说是方便后来检修。

一根刺眼的橙色电线,像一条丑陋的毒蛇,从隔壁老王家的窗户里钻出来,跨过两家阳台之间不到半米的空隙,精准地插在我的插座上。

插线板的另一头,隐约能听到老王家传来“嗡嗡”的低鸣。

我脑子里“轰”的一声。

所有的线索都串起来了。

灯光闪烁,是由于他那边接入了大功率电器,瞬间的电流冲击导致我家电压不稳。

电费飙升,是由于他偷的不是一点半点,是明目张胆地把我当成了免费发电站。

一股火,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。

我盯着那根橙色的线,像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。

我深吸一口气,压下直接冲过去理论的冲动。

成年人,要讲究策略。

我敲响了老王的门。

开门的是他,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,头发稀疏,穿着一件洗得发黄的白背心,脸上堆着一种虚伪的、市侩的笑。

“小林啊,有事?”

我指了指他家窗外那根线,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。

“王师傅,那根线,是不是该收回去了?”

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,随即又化开,带着点熟络的埋怨。

“哎呀,你看我这记性!前两天家里装修,临时借你点电用用,想着你反正也不在家,用完就拔了,结果给忘了!”

他说得那么理直气壮,那么自然。

仿佛他不是在偷,而是在帮我活用闲置资源。

“王师傅,这不是一天两天了吧?我这个月电费多了快两百。”

他老婆从屋里探出头,一个干瘦的女人,眼神里带着一丝刻薄。

“哎哟,小林,你这年轻人怎么这么计较?我们老两口能用你多少电?你一个人住,房子空着也是空着,电放着也是放着,给我们用用怎么了?邻里邻居的,相互帮衬嘛。”

我被这套神逻辑气笑了。

电放着也是放着?

这是什么旷世奇谈?

“王阿姨,电费是我真金白银交给电力公司的。你们用着我的电,让我交钱,这不叫帮衬,这叫偷。”

“偷?”老王的声音立刻高了八度,“话怎么说得这么难听!什么叫偷!我说了是借!借!”

他一边说,一边不情不愿地走回屋里,把那根橙色的线扯了回来。

“行了行了,还给你,多大点事儿,搞得跟要你命一样。目前的年轻人,真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。”

门“砰”地一声关上了。

我站在门口,感觉自己像个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傻子。

我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。

我太天真了。

第二天,我下班回家,那条熟悉的橙色毒蛇,又一次盘踞在我的插座上。

这次,我没敲门。

我直接走到阳台,一把将插头拔了下来。

不到五分钟,老王的门打开了。

他气冲冲地走过来,看见我手里的插头,脸上写满了“你怎么敢”的愤怒。

“小林!你什么意思!”

“我什么意思?王师傅,你偷电偷上瘾了是吧?”

“我说了是借!你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呢?”

“可以,借可以,一度电五块钱,先交押金,不然免谈。”

“你……你这是敲诈!”

“彼此彼此。”

那次吵得很凶,整层楼都听见了。

最后,物业来了,和稀泥。

说到底,物业没有执法权,只能劝。

老王当着物业的面,把线收了回去,嘴里还骂骂咧咧,说我没人情味,说我迟早要倒霉。

我以为,他总该要点脸了吧。

我又错了。

他开始打游击战。

我上班,他插上。

我下班,他拔掉。

有时候我加班晚了,回家都能感觉到空调外机旁边的墙壁在微微发热。

我开始跟他耗。

我买了个带智能开关的插座,手机APP可以远程控制通断。

我上班摸鱼的时候,就时不时打开APP,给他断个电。

然后我就能从微信的楼栋群里,看到他老婆在骂:“今天这电怎么回事啊!老跳闸!物业干什么吃的!”

下面一堆邻居附和,说自家没问题。

我看着屏幕,露出一丝冷笑。

但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,很快就让我感到了疲惫。

我总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他。

而且,他发现规律后,也变得更狡猾。

他不再长时间偷电,而是改成断断续续,每次一两个小时。

电费虽然降了点,但那种被侵犯、被寄生的感觉,像蚂蚁一样啃噬着我的神经。

我去找过警察。

警察来了,看了看,说涉案金额太小,构不成盗窃罪立案标准,只能批评教育。

老王当着警察的面,点头哈腰,说再也不敢了。

警察一走,他看我的眼神,充满了挑衅和不屑。

仿佛在说:你能奈我何?

我真的,快被逼疯了。

那段时间,我项目上出了BUG,焦头烂额。

回到家,还要跟这个电耗子斗智斗勇。

我的睡眠质量直线下降,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低气压状态。

我甚至想过卖房子。

但凭什么?

这是我辛辛苦苦攒钱买的房子,凭什么由于一个,我就要背井离乡?

不。

该滚的,是他。

转机,来自一次公司外派。

要去南方的分公司,支持一个新项目,为期半个月。

临走前,我在整理资料,电脑屏幕上弹出一个电力工程的专业论坛。

我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。

一个帖子标题,像一道闪电,劈中了我的大脑。

《关于工业用电380V误接入民用220V线路的后果分析》。

帖子里详细描述了,当220V的家用电器,接入380V的工业电压后,会发生什么。

轻则,电器内部电容瞬间击穿,电路板烧毁,冒出一股青烟,彻底报废。

重则,短路,起火,甚至爆炸。

我看着那一行行冰冷的技术文字,心脏却不合时宜地狂跳起来。

一个疯狂的念头,在我脑子里生根、发芽,然后长成了一棵无法撼动的参天大树。

老王不是喜爱用电吗?

那就给他来点刺激的。

我,一个软件工程师,骨子里却流淌着工科男的严谨和偏执。

我没有立刻冲动行事。

我花了整整两天时间,研究我家的电路图。

我是我们小区第一批业主,开发商给的建筑图、电路图,我都还留着。

我家的电表箱在门外,但总开关和分路空开都在屋里。

要实现电压的改变,并不复杂。

我们居民用电,是三相四线制入户,也就是三根火线(U、V、W),一根零线(N)。

我们平时用的220V,是取其中任意一根火线和零线之间的电压。

而工业用的380V,是任意两根火线之间的电压。

理论上,我只需要在总开关那里,把接入我家的零线,换成另一根火线,那么我家所有的插座,输出的电压,就会从220V,飙升到380V。

当然,这么干,我自己家的电器也全得完蛋。

但,如果我只是把那个阳台的插座线路,单独改造呢?

我再次翻出电路图,找到了阳台插座的那条分路。

它和其他所有插座都是并联的。

要单独改造它,就得从配电箱里重新接线。

这对我一个外行来说,有点难度,而且容易留下痕迹。

有没有更简单的办法?

我盯着配电箱里密密麻麻的线路,陷入了沉思。

有了。

一个更简单、更隐蔽、更完美的计划。

我不改造分路。

我改造总路。

但是,在我改造之前,我会把我家里所有值钱的、怕电的设备,物理断开。

冰箱?断电,东西送朋友。

电脑?主机、显示器,全部打包,放到车里。

电视、洗衣机、热水器……所有带插头的,统统拔掉。

我甚至会把灯泡都拧下来。

我要让我的房子,变成一个纯粹的、通着380V高压电的“空房子”。

一个为老王量身定做的,电力陷阱。

这个计划,太疯狂了。

也太诱人了。

我仿佛已经能看到,当老王像往常一样,把他的宝贝电器插到我的插座上时,那瞬间的火花和青烟。

他那些用来赚钱的工具,那些他看得比脸面还重的东西,会变成一堆焦黑的废铁。

这不仅仅是报复。

这是一种审判。

用他最引以为傲的“占便宜”的方式,给予他最沉痛的打击。

出差的日子,定在了周五。

我还有三天时间准备。

我没有声张,表现得和往常一样。

每天正常上下班,遇到老王,甚至会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。

他看我的眼神,愈发得意。

他大致觉得,我已经彻底屈服了。

周三晚上,我“不小心”在楼栋群里发了一句。

“周五要去南方出差半个月,有没有邻居帮忙照看一下门口的绿植?”

很快,有人回复。

我看到老王的老婆,那个刻薄的女人,也点了个赞。

鱼儿,上钩了。

周四晚上,我开始了我的“搬家”行动。

我把电脑、游戏机、音响,所有我珍视的电子设备,都用原装的箱子打包好,一趟一趟地搬到我那辆停在地下车库的SUV里。

为了不引人注意,我选择在深夜十一点之后行动。

冰箱里的东西,我送给了楼下的一个同事。

美其名曰:“出差怕坏了,送你吃。”

同事还挺感谢我。

我拔掉了所有电器的插头,甚至把路由器和光猫的电源都拔了。

最后,我走到阳台,看着那个防水插座。

它静静地待在那里,像一个等待祭品的祭坛。

我仿佛能看到那根橙色的线,即将再次连接上它。

我内心,没有丝毫的愧疚。

只有一种冰冷的、即将大功告成的期待。

周五早上,我拖着一个空空如也的行李箱,锁上了门。

我没有直接去机场。

我把车开到了公司,停好。

然后,我打车去了高铁站。

是的,我不坐飞机。

我要留下确凿的、远离本地的证据。

高铁票、进站记录、目的地的酒店入住记录……这一切,都是我的不在场证明。

在高铁上,我给物业打了个电话。

“你好,我是12栋1单元702的业主林默,我出差了,未来半个月都不在家。如果有什么事,可以电话联系我。”

这是计划的最后一步。

主动告知,撇清关系。

我甚至能想象到物业客服小姐姐甜美的声音:“好的,林先生,祝您旅途愉快。”

接下来,就是等待。

等待那根橙色的线,连接上我布下的陷阱。

等待审判的降临。

我在南方的城市,住进了预定好的酒店。

我没有心思去分公司报到。

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抱着手机,一遍又一遍地刷新着我们小区的业主群。

时间,一分一秒地过去。

每一秒,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
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,手心全是汗。

我在害怕吗?

也许吧。

但我更兴奋。

那是一种压抑了太久之后的,病态的兴奋。

周五的下午,群里静悄悄的。

老王,比我想象的更有耐心。

或许,他在等。

等夜深人静。

周五晚上,八点。

群里有人在讨论周末去哪里玩。

十点。

有人在抱怨加班。

十一点。

群里彻底安静了。

我的神经,也绷到了极点。

来了吗?

他动手了吗?

我不知道。

我只能等。

这种未知的等待,比任何酷刑都折磨人。

我一夜没睡。

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,直到天色发白。

周六早上,我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。

我几乎是弹起来的。

来电显示,是物业。

我的心,瞬间提到了嗓子眼。

来了。

我清了清嗓子,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刚刚睡醒,带着一丝迷糊和不耐烦。

“喂?”

“您好,是林默林先生吗?我是物业中心的。”

“是我,怎么了?一大早的。”

“林先生,不好意思打扰您了。是这样的,您隔壁的701室,昨天晚上好像出事了。”

“出事了?出什么事了?”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线,让它听起来只有惊讶,没有别的。

“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,听说是……失火了。消防和警察都来了,目前现场还封锁着。”

失火了。

这三个字,像三颗子弹,精准地射中了我的靶心。

比我预想的,还要严重。

“失火?怎么会失火?严重吗?有没有伤到人?”我一连串地发问,表现出一个正常邻居该有的关切。

“人好像没事,就是屋子烧得挺厉害的。警察和消防正在调查缘由,可能需要您配合一下。您看您目前方便吗?”

“我……我目前在外地啊!我周五早上就跟你们说过了,我出差了,在南方,得半个月才能回去。”我把“出差”两个字咬得特别重。

“啊,对对对,我想起来了,您的确 报备过。那……那您看这样行不行,我们留一下警察的联系方式,等您回来之后,再联系他们?”

“行,没问题。有任何需要我配合的,随时联系我。哎,这老王家,怎么这么不小心……”

我挂了电话,长长地出了一口气。

整个人,像虚脱了一样,瘫倒在床上。

后背,已经被冷汗浸透了。

成功了。

计划成功了。

但我的心里,没有一丝喜悦。

只有一种巨大的、空洞的后怕。

我立刻打开了业主群。

群里,已经炸了。

各种现场的照片、小视频,被发了出来。

701的门口,拉着警戒线。

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和消防员,进进出出。

楼道里,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。

墙壁,被熏得漆黑。

有人发语音说:“听说是电线短路,老王家自己乱拉电线,把什么东西给点着了。”

“我天,太吓人了!幸亏发现得早,不然整栋楼都危险了!”

“我昨天晚上就闻到一股糊味,还以为谁家烧菜烧糊了呢!”

“老王人没事吧?”

“人没事,就是吓得不轻。听说他家里的电器,全烧了,一片狼藉。”

电器,全烧了。

我盯着这几个字,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。

接下来,我没有再关注群里的消息。

我强迫自己,像一个真正的出差者一样生活。

白天,我去分公司,和同事开会,讨论项目。

晚上,我去看电影,去逛夜市,吃当地的小吃。

我拍了许多照片,发在朋友圈。

定位,准确到每一家店。

我要让所有人知道,我,林默,在千里之外,享受着我的出差生活。

701的火灾,与我无关。

一个星期后,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。

对方自称是市公安局刑侦队的,姓李。

李警官的声音很沉稳,听不出什么情绪。

他向我核实了身份,然后问我,是否了解隔壁7701失火的事情。

我把对物业说过的话,又重复了一遍。

我说我一直在外地,对家里的情况一无所知,只是听物业和邻居说了个大致。

“林先生,根据我们的调查,火灾的起火点,在701室的阳台附近。起火缘由,是由于外接大功率电器,导致的线路超负荷短路。”

我的心跳,漏了一拍。

“外接大功率电器?他们家在阳台用什么了?”我装作好奇地问。

“这个,我们还在调查。但是,我们发现了一个情况。那根引起短路的插线板,连接的电源,来自你家的阳台。”

来了。

最关键的问题。

我沉默了几秒钟,然后用一种恍然大悟又带着愤怒的语气说:

“又是他们!我就知道!”

“哦?此话怎讲?”李警官的语气,明显带上了一丝探究。

“警官,我跟您说,我跟这家邻居,由于偷电的事情,吵过无数次了!我报过警,找过物业,都没用!他们就是不听,天天偷我家的电!我这次出差前,还特意把家里所有电器的插头都拔了,就是怕他们偷电搞出什么事来!没想到,还是出事了!”

我把之前所有的委屈、愤怒,都倾泻了出来。

我说得声泪俱下,仿佛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。

电话那头,李警官沉默了。

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开口。

“林先生,你说的这些情况,我们都了解过了。我们也走访了小区的物业和其他邻居,证实了你和701户主王某,的确 由于用电问题,存在长期矛盾。”

“对!警官,这根本就不是意外!这是他们咎由自取!偷电偷到失火,他们活该!”我故意表现得很激动。

“林先生,你先冷静一下。我们打电话给你,是想跟你确认一个技术问题。”

“什么问题?”

“根据电力公司的记录,以及我们现场勘测的结果,我们有理由怀疑,在你出差期间,你家里的电压,可能存在异常。”

我的瞳孔,猛地一缩。

被发现了?

怎么可能?

我做得天衣无缝。

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大脑飞速运转。

“电压异常?什么意思?我不太懂。”

“简单来说,我们检测到,通往你家的电路,在某个时间段,输出的电压,可能不是常规的220V,而是接近380V的工业电压。”

完了。
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

百密一疏。

我忘了电力公司的数据后台。

他们能监测到每个区域的电压和电流波动。

“这……这不可能吧?我们小区都是民用电,怎么会有380V的电压?是不是你们搞错了?”我还在做最后的挣扎。

“我们当然希望是搞错了。但是数据显示,异常就发生在你家这条线路上。林先生,你也是理工科出身,你应该清楚,如果把220V的电器,插在380V的电源上,会是什么后果。”

“会……会烧掉。”我的声音,有些干涩。

“没错。王某家所有连接在那根插线板上的电器,都呈现出被高压电瞬间击穿的特征。这与单纯的短路起火,有本质区别。”

李警官的声音,像一把手术刀,精准地剖开了我所有的伪装。

“林先生,你出差前,有没有对你家的配电箱,做过什么操作?”

他图穷匕见了。

我深吸一口气,知道自己已经退无可退。

撒谎?

否认?

在专业的刑侦人员和冰冷的数据面前,任何谎言都苍白无力。

我只能赌。

赌他们没有直接证据。

“没有。警官,我就是个写代码的,我懂什么电路?配电箱那东西,我碰都不敢碰。”

“是吗?可是我们技术人员在你的总开关那里,发现了一些痕igerous的痕迹。像是近期有人用工具,改动过接线。”

我的手,开始抖了。

我明明记得,我戴了手套,而且事后还用布擦拭过。

“不可能!绝对不可能!是不是搞错了?会不会是开发商当时施工就有问题?”

“林先生,我们不是在跟你商量。我们是在通知你。请你结束行程,立刻返回本市,配合我们的调查。否则,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。”

电话,挂断了。

我握着手机,愣在原地。

窗外的阳光,明媚刺眼。

我却感觉,浑身冰冷。

我知道,我玩脱了。

我低估了警察的专业能力,也高估了自己的完美犯罪。

逃?

我能逃到哪里去?

我的身份信息,我的一切,都记录在案。

天网恢恢,疏而不漏。

这句话,我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。

目前,它像一张无形的大网,将我牢牢罩住。

我没有选择。

我买了最近一班返回的机票。

是的,机票。

我已经不需要高铁票来做不在场证明了。

我的“不在场”,已经失去了意义。

飞机落地的时候,是晚上十点。

我刚打开手机,李警官的电话就打了进来。

他问了我的位置。

我说我在机场。

他说,你别动,我们来接你。

半个小时后,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,停在了我面前。

车上下来两个人,其中一个,就是李警官。

他比我想象的要年轻,三十多岁,眼神锐利得像鹰。

他们没有给我上手铐。

只是很平静地对我说:“林默,跟我们走一趟吧。”

我坐进了车的后排。

一路上,没有人说话。

车窗外,城市的霓虹飞速倒退。

我曾经那么热爱的这座城市,此刻却显得如此陌生和冰冷。

我被带到了市局。

审讯室里,只有一盏惨白的灯,照在我的脸上。

李警官和另一个年轻的警官,坐在我对面。

“林默,我们再给你一次机会。把事情的经过,原原本本地说清楚。”

我看着李警官的眼睛,那里面没有愤怒,没有鄙视,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。

我知道,任何狡辩,都毫无意义了。

我的心理防线,在踏进这里的一瞬间,就已经崩溃了。

“我说。”

我开口了,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。

我从老王搬来开始说起。

从第一次闪烁的灯光,到那根橙色的电线。

从一次次的争吵,到物业的和稀泥,再到报警的无助。

我把几个月来积压的所有委屈、愤怒、压抑,都说了出来。

我说得很慢,很详细。

审讯室里,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。

对面的两个警官,一直在静静地听着,偶尔低头记录。

他们没有打断我。

当我讲到,我如何萌生了那个疯狂的念头,如何研究电路图,如何一步步实施计划时,我看到那个年轻警官的脸上,闪过一丝惊讶。

而李警官,依旧面无表情。

“你知不知道,你这么做,可能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?如果火势蔓延,如果伤到了人,你思考过吗?”

等我说完,李警官才开口,声音依旧沉稳。

“我……我当时……没想那么多。”

我说的是实话。

那一刻,我的脑子里,只有报复的快感。

仇恨,蒙蔽了我的理智。

“我只是想烧掉他的电器,给他一个教训。我没想到会失火。”

“但它就是失火了。你把整栋楼的居民,都置于危险之中。林默,这已经不是邻里纠纷了,这是危害公共安全。”

危害公共安全。

这顶帽子,太大了。

大到我根本戴不起。

我的身体,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。

“我……我会坐牢吗?”

“这要见解院怎么判。你的行为,已经构成了‘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’。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,但后果是严重的。”

李警官站起身,走过来,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
“我知道你受了委屈。但是,解决问题的方式,有许多种。你偏偏选择了最极端,也最愚蠢的一种。”

“林默,这个世界上,没有完美的犯罪。你以为你做得很隐蔽,但你忘了,电,是会留下痕迹的。你每一次的操作,每一次的电压异常,都在电力系统的后台,留下了清晰的数字脚印。”

“我们能找到你,不是靠运气,是靠证据。”

那一刻,我所有的侥幸,都化为了泡影。

我被刑事拘留了。

在看守所里,我见到了我的律师。

律师告知我,我的情况,很麻烦。

虽然老王偷电在先,存在重大过错,可以作为量刑时酌情思考的情节。

但我的行为,性质太恶劣了。

主观故意,手段危险,后果严重。

律师说,他会尽力为我争取。

但最好的结果,可能也是实刑。

几天后,我从律师口中,得知了老王一家的后续。

老王,由于盗窃电力,以及违规用电引发火灾,被处以行政拘留十五天,并处罚款。

同时,他还要承担自己家里以及对楼道公共区域造成的全部损失。

他那些宝贝电器,都是他从二手市场淘来的,用来给电动车电瓶充电,赚点小钱的。

一把火,烧了个精光。

他老婆,在事发后,跟他大吵了一架,回了娘家。

听说,在闹离婚。

那个曾经不可一世、占尽便宜的家庭,一夜之间,分崩离析。

我不知道,我该是什么心情。

解气吗?

好像有一点。

但更多的是茫然和悔恨。

我用一种毁灭性的方式,报复了我的敌人。

但同时,也毁灭了我自己。

我的工作,没了。

我的房子,可能会被拍卖,用来赔偿。

我的未来,将在高墙之内,度过一段漫长的岁月。

值得吗?

我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。

在被仇恨和愤怒冲昏头脑的时候,我觉得值得。

但目前,当我冷静下来,我只觉得,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。

开庭那天,我见到了老王。

他作为受害人,也出庭了。

他比之前,老了十岁不止。

头发白了大半,整个人都佝偻着,眼神里,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和得意,只剩下怨毒和灰败。

在法庭上,他声泪俱下地控诉我的罪行。

说我心狠手辣,蛇蝎心肠,是蓄意谋杀。

我没有反驳。

由于,从某种程度上说,他说的没错。

当我在配电箱里,将那根零线,换成火线的时候,我的心里,的确 动过杀机。

我只是不敢承认。

最终,法院的判决下来了。

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,判处有期徒刑三年。

法官宣判的时候,我的大脑一片空白。

三年。

我最好的人生,将在铁窗后度过。

我被带出法庭的时候,和老王擦肩而过。

他死死地盯着我,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。

我看着他,忽然觉得很可笑。

我们俩,就像两只斗红了眼的公鸡。

都想置对方于死地。

结果,两败俱伤。

没有赢家。

在监狱里,时间过得很慢。

我被分配到服装车间,每天踩着缝纫机,重复着同样的动作。

我开始有许多时间,去思考。

我反思我的前半生。

我是一个典型的“好人”。

循规蹈矩,不惹是非,努力工作,尊重规则。

我信任,这个世界是讲道理的。

但老王,给我上了最生动的一课。

他用他的无赖和贪婪,轻易地击碎了我所有的原则和信仰。

他让我清楚,在某些人眼里,规则,就是用来打破的。

道理,就是用来讲给傻子听的。

我错了吗?

我反抗一个无赖,错了吗?

没错。

但我错在,我用了一个无赖的方式,去对抗另一个无赖。

我把自己,也变成了我最讨厌的那种人。

我甚至,比他更可怕。

由于我有知识,有计划,有动手能力。

一个有文化的流氓,远比一个没文化的流氓,破坏力更大。

我开始看书。

见解律,看心理学,看哲学。

我尝试在书本里,为自己找到一个答案,找到一条救赎的路。

我开始给我的父母写信。

在信里,我第一次,向他们袒露了我的软弱和悔恨。

我告知他们,我错了。

我请求他们的原谅。

三年后,我出狱了。

那天,天气很好。

阳光照在身上,暖洋洋的。

我站在监狱门口,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世界,一时间,有些恍惚。

我父母来接我。

他们都老了,头发白了。

看到我,我妈的眼泪,一下子就流了下来。

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,什么也没说,但他的手,在抖。

我跪在了他们面前。

“爸,妈,我回来了。对不起。”

我们一家人,抱头痛哭。

我的房子,还在。

父母用他们的养老金,帮我垫付了赔偿款,保住了房子。

我回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。

打开门,屋子里,落了厚厚的一层灰。

所有的东西,都还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。

仿佛我只是出了一趟,长达三年的差。

我走到阳台。

隔壁701,已经换了主人。

我从新的邻居口中得知,老王一家,在火灾之后,就把房子卖了,搬走了。

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。

他们就像一阵风,从我的生命里刮过,留下了一片狼藉。

而我,也要用我的后半生,去清理这片狼藉。

我重新找了工作。

由于有案底,我找不到以前那么好的公司了。

只能去一家小公司,薪水也少了许多。

但我不在乎。

我只想,像个正常人一样,重新开始生活。

我变得,比以前更沉默了。

但也比以前,更平和了。

我不再轻易地愤怒,不再偏执地信任非黑即白。

我清楚了,这个世界,是灰色的。

有阳光,也必然有阴影。

有时候,你遇到了垃圾,最好的方式,不是跟它硬碰硬,把自己也搞得一身臭。

而是,绕开它,远离它。

然后,让自己活在阳光里。

我偶尔,会做一个梦。

梦里,我又回到了那个晚上。

我站在配电箱前,手里拿着螺丝刀。

我看着那根代表着220V的零线,和那根代表着380V的火线。

这一次,我犹豫了。

然后,我放下了螺丝刀,关上了配电箱的门。

我走回屋里,拿起手机,订了一张去海边的票。

梦醒了。

我看着天花板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
我知道,那个在梦里做出不同选择的我,才是真正被救赎的我。

而现实中的我,还需要很长很长的路,要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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