继子掰断我的旧毛笔,我正要发火,笔杆里却掉出一张兵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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继子掰断我的旧毛笔,我正要发火,笔杆里却掉出一张兵符

沈聪掰断我毛笔的那一刻,客厅里很静。

静得能听见窗外斜雨敲打玻璃,一声声,像是极有耐心的催促。

那是一支狼毫,笔杆是紫檀的,跟了我十五年,是我父亲留下的旧物。

目前,它从中间断开,上半截连着笔锋滚落在地毯上,像一只折了翅的鸟。

沈聪,我结婚三年的继子,今年十六岁,梗着脖子站在那儿,一脸“我就是故意的,你能怎样”的挑衅。

怒火像一捧干燥的火绒,瞬间在我胸口点燃。

我的手攥成了拳,指甲深陷进掌心。

我正要开口,说一些足够让他记一辈子的话。

可就在这时,从断裂的笔杆空心处,“嗒”的一声,掉出来一个东西。

那东西很小,乌沉沉的,落在羊毛地毯上,几乎没有声音。

是一个迷你的黑色U盘。

它静静地躺在那儿,像一颗沉默的句号,终结了我即将爆发的怒火。

我所有的情绪,瞬间被这个不速之客抽空了。

我弯腰,捡起它。

冰凉的金属外壳贴着我的指尖,一种熟悉的、被遗忘许久的触感。

我想起来了。

这是父亲在我结婚前夜,亲手塞进这支笔里的。

他当时说:“书书,这不叫算计,这叫底气。家不是讲理的地方,但你不能让自己连讲理的资格都没有。”

他说,这里面存着的东西,是你的“兵符”。

非万不得已,不可动用。

我看着眼前这个梗着脖子的少年,再看看手中断成两截的毛笔,和这枚小小的“兵符”。

心里的火,灭了。

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更冷,也更坚硬的东西。

我平静地对沈聪说:“回你房间去。”

他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,愣了一下,随即撇撇嘴,不屑地转身进了卧室,用力甩上了门。

我没理会那声巨响。

我只是捏着那枚U盘,缓缓走到沙发上坐下。

窗外的雨,好像下得更大了。

时间倒退回两天前。

也是一个雨天。

我替出差晚归的丈夫沈巍收拾行李箱,他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,屏幕亮了一下,是一条打车软件的行程结束通知。

我本没在意。

但那条通知下面,紧跟着一行小字:“您与‘小安’已成为常用同行人。”

小安。

一个很温柔,很无害的名字。

我的心,却像被那窗外的雨水浸透了,一寸寸凉下去。

我拿起他的手机,指纹解锁。

我从不查他的手机,这是我们婚前的约定。信任是基石,我说。他说是。

但“常用同行人”这六个字,像一把小小的锥子,精准地刺破了这块基石。

我点开那个软件。

行程记录里,密密麻麻,几乎每周都有两到三次,深夜十一点后,从公司送到一个叫“麓湖公馆”的地方。

乘客是他,同行人是“小安”。

麓湖公馆,我知道那个地方。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和年轻职员喜爱租住的公寓楼,离我们家不远不近,刚好是一个不会引起任何怀疑的距离。

我没有立刻发作。

我将他的脏衣服分类放进洗衣篮,把他的洗漱用品归位,就像过去三年里的每一天一样。

只是我的动作,变得很慢,很轻。

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告别仪式。

第二天,我请了半天假。

我去了沈巍的公司,没找他,而是找了财务部的老同学。

“帮我查一下,沈巍最近半年的招待费和差旅费报销明细,尤其是票据。”我说。

老同学看着我异常平静的脸,什么都没问,只说:“等我消息。”

下午,邮件就发到了我的私人邮箱。

附件里,是扫描的电子票据。

许多张连号的出租车票,时间都对得上。

还有几张酒店的账单。

不是出差地的五星酒店,而是本地一家精品设计酒店的钟点房消费记录。

开票抬头,是沈巍公司的名字。

账单上,除了房费,还有两杯“长岛冰茶”的消费。

我记得沈巍从不喝这种酒,他说像药水。

我关掉电脑,靠在椅子上,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。

我没有哭。

只是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,像是支撑骨骼的钢架,被一根根抽走了。

婚姻像一间我精心布置的房间,我以为灯火通明,温暖如春。

却原来,主灯的灯丝,早就在我看不见的地方,悄悄烧断了。

我甚至不知道,它是什么时候开始,只剩下那一圈昏暗的装饰灯带在苦苦支撑。

目前,连那点微光,也快要熄灭了。

我以为这是我人生中最糟糕的时刻。

直到两天后,沈聪掰断了那支笔。

兵符现世。

我才清楚,原来生活这个编剧,从不吝啬于在我以为的谷底,再挖一个更深的地窖。

沈巍是晚上九点到家的。

他带着一身雨水的湿气和疲惫,玄关换鞋时,看见了茶几上的东西。

两截断笔。

一枚U盘。

他的脸色先是一变,目光立刻投向沈聪紧闭的房门。

“这小子又惹你了?”他走过来,语气里带着压抑的火气,“我跟你说过多少次,你别管他,等我回来收拾他!”

他伸手想去拿那断掉的笔杆。

我的手按住了他的手。

“不是他。”我看着他的眼睛,声音很平,“是我。”

沈巍愣住了。

他的手悬在半空,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。

“你……什么意思?”

“笔,是我不小心碰掉的。”我撒了个谎,一个无关紧要的谎,“里面的东西,是我自己拿出来的。”

我将那枚U盘,在他眼前晃了晃。

“倒是你,沈巍,”我问,“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?”

他的目光,从U盘,缓缓移到我的脸上。

他眼里的疲惫和不耐,正在一点点褪去,转而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替代。

是惊慌,是试探,还有一丝被拆穿后的狼狈。

他沉默了很久。

久到墙上的石英钟,滴答滴答,走了整整一圈。

“书书,你听我解释。”他终于开口,声音有些沙哑,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

这是标准句式。

我听过无数次,在电视剧里,在朋友的哭诉里。

我曾以为,这句话永远不会从沈巍的嘴里说出来。

“我不想听解释。”我说,“我只想确认实际。”

我拿起自己的手机,点开那张我白天截下的图。

“常用同行人,小安。”

我把手机屏幕推到他面前。

“麓湖公馆。”

“本地酒店,钟点房。”

“两杯,长岛冰茶。”

我每说一个词,他的脸色就白一分。

说到最后,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气,颓然坐进沙发里,双手插进头发里,用力地抓着。

“是,我承认。”他从指缝里挤出声音,“但那只是……一次意外。”

“一次?”我笑了,笑意却未达眼底,“沈巍,我们都是成年人,别用这么天真的词。”

“常用同行人,这个‘常’字,你给我解释解释?”

他抬起头,眼睛里布满血丝。

“我最近压力太大了,公司……公司出了点问题,我焦头烂额,每天都像是在走钢丝。”

“我没想过背叛你,真的。”

“只是那天晚上,加班到很晚,大家都喝了点酒,她……”

他开始讲述一个俗套的故事。

年轻的下属,带着崇拜的目光。

工作上的并肩作战,深夜里的相互慰藉。

一个疲惫的中年男人,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女孩。

天雷勾地火。

他说得恳切,甚至带着一丝受害者的委屈。

仿佛出轨这件事,不是他主动的选择,而是一场他无力抵抗的意外事故。

我静静地听着。

没有打断,没有质问。

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法官,在听被告人做最后的陈述。

等他说完,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。

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,和窗外不依不饶的雨声。

“说完了?”我问。

他点点头,用一种近乎乞求的眼神看着我。

“书书,我错了。你原谅我这一次,就这一次,我保证,再也不会了。”

“我跟她,立刻断干净。”

我看着他。

这个我爱了三年的男人。

这个在我父亲去世时,抱着我说“后来我就是你的家人”的男人。

此刻,他的脸在客厅顶灯的光晕下,显得那么陌生。

“沈巍,”我缓缓开口,“我们先不谈原谅。”

“我们谈谈,解决方案。”

他没听懂。

“什么……解决方案?”

我拿起茶几上的U盘,插进我的笔记本电脑。

电脑屏幕亮起,我打开了一个文件夹。

然后,我把电脑转向他。

文件夹里,是几十个文件,命名清晰,井井有条。

【婚前财产公证协议.pdf】

【婚后共同财产清单(截止2023年12月).xlsx】

【房产证(金茂府).jpg】

【车辆所有权证(奔驰S级).jpg】

【公司股权结构及分红协议.pdf】

……

沈巍的瞳孔,骤然收缩。

他认得出来,这些都是我们家庭的核心资产证明,大部分原件都锁在他办公室的保险柜里。

而我这里,有完整的电子备份。

“你……”他声音发颤,“你什么时候……”

“从我们结婚前。”我平静地回答。

“我父亲教我的。”

“他说,婚姻是一份契约。爱是签下它的初心,但保障它有效履行的,是条款。”

我点开了最后一个文件。

那是一个word文档,标题是【婚姻忠诚协议补充条款】。

是我今天下午,花了一个小时拟定的。

“目前,”我看着他,一字一句地说,“我们来谈谈,违约责任。”

沈巍的表情,像是第一次认识我。

他看着我,又看看电脑屏幕上那些冰冷的条款,嘴唇动了动,却没说出话来。

那份补充协议,我写得很清楚。

第一,即日起,沈巍自愿将其名下持有的公司30%股权,无偿转让于我。转让协议即日签署,三个工作日内完成工商变更。

第二,金茂府的房产,婚后还贷部分对应的产权,全部归我所有。

第三,他个人名下的所有银行账户、理财产品,必须对我开放查询权限。家庭重大开支(超过五万元),需经我书面同意。

第四,也是最重大的一条。

“再次违反婚姻忠诚义务,无论任何形式,一经发现,视为根本性违约。届时,沈巍自愿放弃所有婚内共同财产,净身出户。”

每一条,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,切在他的要害上。

“林书,”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,却连名带姓地喊我,“你这是在审判我吗?”

“不。”我摇头,“我是在保护我。”

“我不是在惩罚你的过去,我是在为我们的未来,上一道保险。”

“你觉得苛刻吗?”我问他,“如果你没有再犯的打算,那这份协议对你而言,不过是一张废纸。你什么都不会损失。”

“可如果你有,”我的声音冷了下来,“那这张纸,就是我的止损线。”

他猛地站起来,在客厅里来回踱步,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。

“这不公平!就由于一次错误,你就想拿走我一半的家产?”

“公平?”我重复着这个词,觉得有些好笑,“你和她,在酒店喝长岛冰茶的时候,想过公平吗?”

“你用我们共同的财产,去支付你们的开房费时,想过公平吗?”

“沈巍,打破公平的人,是你,不是我。”

他停下脚步,死死地盯着我。

“你早就准备好了,是不是?从结婚开始,你就防着我!”

“是。”我坦然承认,“我防着的,不是你沈巍这个人。我防着的,是人性里经不起考验的那一部分。”

“实际证明,我防对了。”

我的冷静,似乎比任何歇斯底里的指责,都更能刺痛他。

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,最后,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,重重地跌坐回沙发上。

“公司……公司目前真的不行了。”他喃喃自語,像是说给我听,又像是在说服自己,“资金链断了,下个月的工资都发不出来,我抵押了房子,车子也准备卖了……”

“我焦头烂额,我真的……我不是人……”

他开始哭。

一个四十二岁的男人,在我面前,像个孩子一样,无声地流泪。

我看着他,心里没有一丝波澜。

我甚至在想,他此刻的眼泪,有几分是懊悔,又有几分,是面对这份协议时的无力与恐惧。

“公司的事,为什么不告知我?”我问。

“我怎么说?”他抬起通红的眼睛,“告知你,让你跟着我一起担惊受怕?告知你,我们这个家可能很快就要破产了?”

“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。”

“所以,”我替他接下去,“你选择去找一个年轻女孩,在她崇拜的目光里,找回你作为成功男士的尊严?”

我的话,像一根针,扎破了他最后的伪装。

他沉默了。

良久,他哑声说:“是。”

这个“是”字,比他之前所有的辩解,都更让我感到绝望。

我关掉电脑。

“沈巍,我给你两个选择。”

“一,签了这份协议。我们还是一家人。公司的事,我跟你一起扛。我父亲留给我一些东西,也许能帮你。”

“二,不签。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。财产分割,按法律来。公司的事,你好自为之。”

我把打印好的协议,和一支笔,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。

“你选。”

说完,我站起身,准备回房。

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,来消化这一切。

手腕,却被他一把拉住。

他的手心滚烫,带着汗,力气大得惊人。

“书书,别走。”

他仰头看着我,眼里的脆弱和无助,几乎要满溢出来。

“签,我签。”

“我什么都签。”

“只要你别不要我。”

第二天上午,我们去了律师事务所。

沈巍在股权转让协议和那份补充条款上,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
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,在安静的会客室里,显得格外清晰。

我看着他签下的每一个字,心里没有胜利的快感,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。

从律所出来,天已经放晴了。

阳光刺眼,晃得人有些晕。

沈巍站在台阶下,看着我,欲言又止。

“上车吧。”我说,“去见见她。”

他猛地一震,难以置信地看着我。

“见……见她干什么?我都已经……”

“有些事,需要一个正式的结尾。”我打断他,“我要你,当着我的面,跟她说清楚。”

“这对她,对你,对我,都公平。”

我不是善良,我只是不喜爱脏。

拖泥带水的关系,就像没清理干净的伤口,迟早会发炎流脓。

我要的,是彻底的清创。

见面的地点,约在一家咖啡馆。

我提前到了,选了一个靠窗的角落。

那个叫小安的女孩,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。

穿着白色的连衣裙,素面朝天,眼睛很大,很亮,像受惊的小鹿。

她看到我的时候,明显地瑟缩了一下,下意识地朝随后进来的沈巍身后躲了躲。

沈巍的表情很尴尬,也很难堪。

“坐吧。”我指了指对面的位置。

继子掰断我的旧毛笔,我正要发火,笔杆里却掉出一张兵符

女孩局促地坐下,双手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衣角。

我没有自我介绍,也没有说任何指责的话。

我只是把我的手机,推到她面前。

屏幕上,是我和沈巍的结婚照。

照片里,我们笑得很甜。

女孩的视线落在照片上,只看了一眼,就像被烫到一样,迅速移开。

她的脸,一瞬间变得惨白。

“沈总,他……”她看向沈巍,声音里带着哭腔,“他跟我说,您已经……离婚了。”

沈巍的脸,红一阵白一阵,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
我心里冷笑。

果然,还是最烂俗的谎言。

“他没有。”我替他回答,“目前没有,后来,应该也不会有。”

我顿了顿,看着女孩的眼睛,继续说:

“我今天来,不是来跟你谈判,也不是来宣示主权。”

“我只是来告知你两件事。”

“第一,你被骗了。你以为的爱情,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。你所托非人。”

“第二,这件事,到此为止。从今天起,我不希望你再以任何方式,出目前我们的生活里。”

“你能做到吗?”

我的语气很平静,甚至可以说是温和。

但女孩的身体,却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。

她看着我,又看看身边沉默如山的沈巍,眼泪终于掉了下来。

大颗大颗的,砸在桌面上。

“对不起。”她哽咽着说,“我不知道……我真的不知道……”

“我不需要你的道歉。”我说,“我需要你的承诺。”

她用力地点头,泪眼模糊。

“我做到……我马上就辞职,我离开这个城市……我再也不会……”

“好。”

我站起身。

“沈巍,你送她回去。把该处理的事情,处理干净。”

我没再看他们一眼,径直走出了咖啡馆。

外面的阳光很好。

我深吸了一口气,胸口那块压了几天的大石头,终于被搬开了一点点。

我知道,这不代表结束。

这只是开始。

一场关于婚姻的,漫长的重建,才刚刚拉开序幕。

接下来的日子,很平静。

平静得像一场暴风雨过后的海面,虽然看不见波澜,但水下,全是暗流。

沈巍开始变得……不一样了。

他不再有深夜的应酬,每天准时下班回家。

他会系上围裙,笨拙地学着煲汤。

我最喜爱的那道莲藕排骨汤,他从一开始的不是太咸就是太淡,到后来,终于掌握了火候,能炖出一锅浓郁的奶白色。

他会抢着做所有的家务,把地板拖得能照出人影。

他会记得给我买新上市的石榴,一颗一颗剥好,放在白瓷碗里,插上一把小银勺,递到我面前。

他把所有的时间,都像硬币一样,一枚一枚,郑重地投进这个家里。

企图换取,离我更近一点的距离。

我没有拒绝,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热烈。

他做的饭,我会吃。

他剥的石榴,我也会吃。

他跟我说话,我也会回应。

只是,我们之间,好像隔了一层透明的玻璃。

看得见彼此,却触碰不到真实的温度。

我和他,更像是一种商业合作关系。

我是控股方,他是执行方。

我们共同经营着“家庭”这个项目,目标是维持它的正常运转。

至于爱,那个曾经作为项目启动资金的东西,似乎已经被消耗殆尽,账户余额,显示为零。

沈聪对我态度的转变,也感觉到了这种微妙的气氛。

这个正处于叛逆期的少年,不再像以前那样,处处与我针锋相对。

他看我的眼神里,少了许多敌意,多了几分探究和……敬畏。

那天,他主动来到我的书房。

“那个……对不起。”他低着头,声音很小,“我不该弄坏你的笔。”

我正在看一份文件,闻言,抬起头。

“没关系。”我说,“它完成了它的使命。”

他似乎没听懂。

“我爸说,那支笔对你很重大。”他继续说,“我赔给你。”

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,是他的零花钱。

我看着他手里的钱,又看看他那张与沈巍有七分类似,却更显青涩的脸。

我忽然意识到,沈巍跟他谈过了。

谈了什么,我不知道。

但结果是,这个少年,开始尝试着,向我靠近。

“钱,我不要。”我说,“但你可以为我做一件事。”

他抬起头,眼里有些疑惑。

“什么事?”

“帮我把你爸爸书房里,那盆快要死的君子兰,救活。”

那盆君子兰,是沈巍以前最喜爱的,他说君子兰有风骨。

可这段时间,由于疏于照料,叶子已经开始发黄枯萎。

沈聪愣了一下,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
“好。”

从那天起,他真的开始研究怎么养花。

查资料,问同学,换土,施肥,浇水。

他不再把时间都花在打游戏上。

一个周末的下午,阳光很好。

我路过书房,看到沈聪正小心翼翼地用湿布,擦拭着君子-兰的每一片叶子。

沈巍站在他身后,无声地看着。

夕阳的余晖,透过窗户,洒在父子俩的身上,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。

那一刻,我心里的某个角落,好像被轻轻地触动了一下。

或许,一切,都在慢慢变好。

公司的危机,比沈巍描述的还要严重。

他投资的一个新项目,由于合伙人撤资,资金链彻底断裂,前期投入的上千万,都打了水漂。

银行的贷款,供应商的欠款,员工的工资,像三座大山,压得他喘不过气来。

他瞒着我,偷偷联系了中介,准备卖掉我们目前住的这套房子。

是我在信箱里发现中介的宣传单,才察觉到的。

那天晚上,我把他叫到书房。

我没有质问他为什么要卖房子。

我只是把我电脑里的那个“兵符”U盘,再次打开了。

但这一次,我点开的,不是那些财产证明。

而是一个被我加密了的隐藏文件夹。

文件夹的名字,叫“Plan B”。

里面,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东西。

一些股票,一些基金,还有几处他早年购置,已经大幅升值的房产。

这些,是我的根,我的退路。

也是我敢于跟沈巍签下那份协议的,真正的底气。

沈巍看着屏幕上那些数字,眼睛都直了。

他从不知道,我还有这样一笔,足以让他东山再起的资产。

“书书,你……”

“这是我的婚前财产。”我平静地说,“协议里写得很清楚,与你无关。”

他的眼神,瞬间黯淡下去。

是啊,与他无关了。

他亲手斩断了,我们之间最深的联结。

“但是,”我话锋一转,“我可以把这笔钱,作为投资,注入你的公司。”

他猛地抬头,眼里重新燃起了光。

“真的?”

“真的。”我点头,“但我有条件。”

“你说,什么条件我都答应!”

“第一,我不是以你妻子的身份,而是以投资人的身份。我要占股51%,拥有一票否决权。”

“第二,公司的财务,必须由我接管。每一笔账,都要经过我的手。”

“第三,也是最重大的一条。沈巍,你记住,我救的,是公司,不是你。”

“我是在保全我们这个家的资产,保全沈聪未来的生活。至于你和我,我们之间,只剩下契约关系。”

我说得冷静,甚至有些残忍。

沈巍的脸色,在兴奋和失落之间,来回切换。

他最终,还是点了点头。

“好。”他说,“我答应你。”

从那天起,我开始介入公司的运营。

我动用了我所有的人脉和资源,帮他重新梳理了业务,堵上了财务的漏洞,并且找到了新的投资方。

我们每天一起上班,一起下班。

在公司,我是林总,他是沈总。

我们开会,讨论方案,偶尔也会由于意见不合而争吵。

回到家,我们是沈聪的父母。

一起吃饭,一起看电视,一起辅导他的功课。

我们像一对最默契的战友,最合拍的伙伴。

却唯独,不像夫妻。

我们分房睡,已经快两个月了。

期间,他有几次,深夜站在我的房门口,想进来。

都被我隔着门,冷冷地拒绝了。

“沈巍,记住我们的协议。”

门外,就再也没有了声音。

我知道,我在用一种近乎凌迟的方式,惩罚他。

也惩罚我自己。

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,会持续多久。

我只知道,被打破的信任,想要重建,比白手起家,创办一家公司,还要难上千百倍。

转机,发生在一个很寻常的晚上。

我由于一个紧急的海外会议,加班到凌晨。

回到家时,客厅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。

沈巍和沈聪,应该都已经睡了。

我换了鞋,蹑手蹑脚地准备回房。

经过餐厅时,我看到餐桌上,放着一碗面。

面已经坨了,汤也凉了。

但碗边,还贴着一张便利贴。

字是沈巍写的,遒劲有力。

“给你留了宵夜,记得热一下再吃。胃不好,别吃凉的。”

我的心,像是被什么东西,轻轻地撞了一下。

我走过去,手抚上那只青花瓷碗。

已经冰凉。

就像我们目前的关系。

我端起碗,走进厨房,放进微波炉里。

等待的几分钟里,我靠在琉璃台边,忽然觉得很累。

这段时间,我像一个上满了发条的机器人。

白天在公司,雷厉风行,杀伐决断。

晚上回到家,冷静克制,界限分明。

我把自己武装得刀枪不入,坚不可摧。

可是,夜深人静的时候,只有我自己知道,我的心,有多荒芜。

“叮”的一声,微波炉停了。

我端出那碗热气腾腾的面,坐在餐桌前,慢慢地吃着。

味道,实则很一般。

但不知道为什么,吃着吃着,我的眼泪,就掉了下来。

一滴,一滴,砸进汤里,无声无息。

我有多久,没有这样哭过了?

好像从发现他出轨的那一刻起,我就命令自己,不许流泪。

眼泪是弱者的武器,而我,要做一个强者。

可目前,我不想再强撑了。

就在这时,我身后的书房门,轻轻地开了。

沈巍走了出来。

他身上还穿着白天的衬衫,眼下有浓重的黑影。

他没睡。

他看到我脸上的泪,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
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,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。

“书书,你……”

我没有擦眼泪,只是抬头看着他。

“过来。”我说。

他迟疑了一下,还是走了过来,在我身边坐下。

我看着他,看了很久很久。

看着他眼里的血丝,看着他鬓边不知何时冒出的白发,看着他脸上那掩饰不住的憔ें与疲惫。

“沈巍,”我问,“你后悔吗?”

他没有丝毫犹豫,重重地点头。

“悔。”

他的声音,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。

“肠子都悔青了。”

“书书,我知道,目前说什么都晚了。”

“我也不求你原谅我。”

“我只求你,别再这么折磨自己了。”

他伸出手,想要碰碰我的脸,却又在半空中停住,然后颓然地收了回去。

“你每天……每天都像一块冰。我看着,心疼。”

我的眼泪,流得更凶了。

原来,他都看在眼里。

我的坚硬,我的冷漠,我的故作强劲。

他都知道。

“把手给我。”我说。

他愣了一下,依言,把手伸了过来。

我抓住他的手,很用力。

然后,我把他的手,拉向我自己,贴在了我的脸上。

他的掌心,很粗糙,但很温暖。

泪水,瞬间浸湿了他的手掌。

“沈巍,”我闭上眼睛,感受着那份久违的温度,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,“抱抱我。”

他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,猛地将我拥进怀里。

那个拥抱,很紧,很用力。

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。

我能听到他擂鼓般的心跳,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。

我在他怀里,放声大哭。

把这两个月来,所有的委屈,痛苦,不甘,和压抑,全都哭了出去。

他没有说话,只是抱着我,一下一下,轻轻地拍着我的背。

就像,很久很久以前那样。

那一夜,我们聊了许多。

聊公司的未来,聊沈聪的教育,聊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望过的父母。

我们聊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,聊起我们婚礼上的誓言。

我们避开了“小安”那个名字,也避开了那份冰冷的协议。

我们只是像一对最普通的夫妻那样,说着家常话。

天快亮的时候,我靠在他的肩膀上,睡着了。

睡得很沉,很安稳。

醒来时,我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。

身上盖着被子,沈巍就睡在我身边,呼吸均匀。

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,照了进来。

我侧过身,看着他的睡颜。

心里那块冻了很久的冰,好像,开始融化了。

我拿出手机,想看看时间。

屏幕亮起,一条未读短信,跳了出来。

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。

短信的内容,很短。

“林总,你好。我叫陈婧,是沈巍以前的合伙人。有些关于他公司真正危机的缘由,和一笔你不知道的海外资金的事,我想,你应该有兴趣知道。”

我的血液,在刹那间,再次凝固。

我猛地转头,看向身边熟睡的男人。

阳光下,他的侧脸,安详而无害。

可那条短信,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,抵在了我的心口。

我以为的暴风雨,已经过去了。

可目前看来,那或许,仅仅是一个开始。

而我手里的那枚“兵符”,它真正的作用,也许,才刚刚要显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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